那时距离洛家大公子哭着喊着要习武的年头已然过去了很久,他的母亲、当日带着他来护国公府做客的洛二夫人溘然病逝,洛家二爷自此消沉,洛家主事人慢慢自长房二房分权变为长房一家独大。
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零零碎碎,只说洛公子当真摒弃家传走上了武将的路子,功夫应当不错,进了五城兵马司。
过些年又传来消息,洛家二爷重病而逝。
他面上不显,照旧同田师爷嘻嘻哈哈,说起洛家长房的大小姐,那位原本说好要同他二伯家五哥成亲的花容月貌,后来被送进宫,现在成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洛妃娘娘。
洛家人呐,真是……念书人的骨头果然不硬朗,墙头草一样,风往哪边吹就往哪头倒,水晶心肝玻璃心,再伶俐不过。
心里却止不住涌上一阵酸疼,兜兜转转,他和他都成了一样,父母双亡。
谁曾想,这头的眼泪还没酝酿起来,那边空缺许久的新督军人选却冷不丁定了下来。
只道老天自来待他不薄,竟原来如此够义气,直接把人给他送到了眼跟前。
已然是绿林中一方诸侯的啸然寨燕大当家既激动且兴奋,焦躁激荡寝食难安,就差没有三更半夜蹲到房顶上去嚎两声。
直到督军府后院卧房,洛云放送了他一剑,一剂见效,专治各种春情荡漾。
他把往事颠七倒八娓娓道来。
洛云放的脸隐在烛光背后,始终不吭一声。
燕啸伸手拉拉他的衣摆:&ldo;你学武是因为我们家的事?是吧?是吧?是吧?&rdo;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,像极了幼时抱在怀间的小狗,湿漉漉地盯着他的眼猛瞧,天真又执拗。
连珠炮似的追问更迫得他连连狼狈后退,冷面冷心的洛督军咬牙瞪眼:&ldo;关你什么事?&rdo;这眉梢,这眼角,这紧紧抿成一线的嘴唇,依旧仍是那个在大人们高谈阔论时被他逼到墙根里的黑衣孩童。
不过这一次,神情镇定的人换成了燕啸。
席地而坐的男人自来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,好心情地摸着下巴,一锤定音:&ldo;就算不是全因为我们燕家,十成里也占了三四分。
看不出来啊云妹妹,也想着重整山河,保家护国?啧啧,难怪洛家容不下你。
&rdo;&ldo;天亮了,走吧。
&rdo;洛云放死也不会搭他这话茬,狠狠抿了抿嘴,脸上顿时又是一片波澜不惊。
旋身留给他一道颀长背影,连眼风都不屑扫过来,伸手拉开门扉,迈步向外走。
&ldo;哎,这我家!
你说走就走?列祖列宗瞧着呢……&rdo;看他走人,燕啸忙不迭起身跟上,嘴里念念有词,&ldo;还当你变性子了。
说你两句就不搭理人,还跟小时候似的……&rdo;他追着他絮絮叨叨跨步出门,话音落下,剩余半截抱怨戛然而止。
屋外风声呼啸,枯树夜鸦星子寥落,凄冷月光映照一地断井残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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