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后那日本妇人给他送来了晚饭和被褥,又笑吟吟的看他,好像对他很有好感。
杜宝荫坐在那小矮桌子前,依旧是不吃强吃。
他想见一见把自己带过来的那个日本人,细问一问戴其乐的现状;可是日本妇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,也不大关切。
杜宝荫在小房间里,坐牢似的,住了三天。
他在这封闭的所在左思右想、胡思乱想,时常就要心慌意乱到要崩溃的程度。
这时候他会面色苍白的出门走一走。
后院地方逼仄,前院又被几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子所占据,没有他的容身之处。
他站在毒辣辣的大太阳下,晒的头皮都痛,却仍然还是透心凉。
他的感情不掺假,他思念牵挂自己的爱人。
第四天夜里,他守着一盏烟灯时睡时醒,忽然外间房门吱嘎一声响,他还迷糊着,可是猛然一跃而起,闭着眼睛就站在了榻榻米上。
外间传来的脚步声是轻而杂乱的,随即里间的拉门也开了,那个日本人一马当先的迈进了一条腿,同时侧着身,和另一位西装男子共同搀进了一个东倒西歪的人。
日本妇人跟在最后,手里捧着一支小烛台。
杜宝荫后退两步站在角落里,一颗心仿佛是在胸腔里快活的要爆裂开来‐‐他们带回来的人,是戴其乐!
日本妇人手中的火光跳动有如几点星辰,划过暗夜落在了门旁的矮桌上。
戴其乐披头散发的垂着脑袋,搭在日本人肩膀上的一只手上满是血污。
西装男子和日本人一起看了杜宝荫一眼,谁也没有理睬他,只是径自把戴其乐放倒在了榻榻米上,让他倚靠着板壁半躺半坐。
西装男子这时低声开了口:&ldo;野村啊,这回多谢你了,咱们这么些年的朋友,我不和你客气,我的本事就到这里了,你好事做到底,把这家伙弄出天津去吧!
他这回是倒了霉,留下来非死不可!
&rdo;日本人,野村,先扭头用日语对着日本妇人吩咐了一句,然后改换中文,熟极的几乎有些油腔滑调:&ldo;你放心,小戴的命我不能不救。
不过海光寺那边的宪兵队,肯定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,万一闹大发了,怎么办?&rdo;西装男子摆摆手:&ldo;那是后话,先不用管,实在不行,让我们老头子去找八十川少将说说情。
小戴也没什么罪过,交钱不杀也就得了,还能怎么着?&rdo;说完他伸手拍了拍戴其乐的脸:&ldo;小戴啊,清醒清醒,我告诉你,这两天你先藏在野村这儿,风头一过送你出去,你给我赶紧往南边跑!
甭惦记你那俩糟钱儿了,世道不同啦,你换个地方重新发财吧,好不好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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