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墙拆了,君珂命人在谷外栽桩子,给骑兵练习狭窄地形如何建制不乱冲杀敌方队伍,她亲自监工,把红砚也带着,给练武脱得光膀子的士兵们熬姜汤。
挖桩的士兵忽然起了一阵喧哗,嚷嚷说挖出死人了,君珂一惊,连忙赶过去看,好奇心超qiáng的红砚丫头,用手捂着眼睛,一步不落地跟着。
山谷谷口附近的一个不深的坑里,果然挖出了一具尸体,尸体本身残缺零落,不辨面目,再加上地气特别,竟然已经腐烂得不成模样,众人看见他残缺的手脚,都道想必是哪里的残废难民,死在了这里。
这时那两个士兵也想起这事,做了证实。
红砚从手指fèng里偷偷一看,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,扑在君珂身上。
君珂叹息一声,挥挥手道:&ldo;不要惊扰死者,原样埋了吧,坑挖得深些。
&rdo;众人便又将尸体搬出,准备给他好好安葬,君珂没好气地捏捏红砚的脸,道,&ldo;不敢看还要看,小心做噩梦。
&rdo;一边拉着她转身。
将转身还未转身的那一刻,突然&ldo;叮&rdo;地一响,那被搬起的尸体,垂下的已经烂成骨架的手指fèng里,掉下了样东西。
君珂和红砚下意识停住。
然后瞄了一眼。
洁白的,天然带着雪花花纹的,内里通透如水晶的石头。
君珂只觉得美丽,她也没有动死人东西的爱好,正要叫人收拾好随葬,蓦然发现,身边的红砚不对劲。
这丫头胆子其实并不小,尖叫过后神态便如常,然而此刻她单手按在心口,浑身僵硬,直愣愣地盯着那石头,眼珠子像突然被浇了冰雪,冻住了。
&ldo;怎么了……&rdo;君珂愕然看她。
红砚还是那个捂住心口的姿势,僵僵地向前一步,又一步,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地上那石头,半晌,梦游般地细声道:&ldo;雪花石……&rdo;&ldo;什么?&rdo;&ldo;雪花石……&rdo;红砚喃喃地道,&ldo;他和我说过的,尧国独有的奇石,雪花一般清凉美丽,内里通透如水晶……&rdo;君珂浑身一颤。
&ldo;等我啊,给你带尧国我们那里的雪花石,你串个链子挂在胸……啊不心上……&rdo;两个多月前,受命前往尧国查探消息的大个子鲁海,曾经对心上人红砚,这么说。
&ldo;鲁海!
&rdo;红砚突然发出一声瘆人的尖叫,一把拨开面前的人,奔到那烂得不成模样的尸体前,再不害怕那尸体可怕,再不顾那腐烂腥臭,发疯般地在那身上一阵摸索,但是此时尸骨衣服都已经不全,到那里去辨认?&ldo;红砚,雪花石虽然少,但是也不是没有别人有。
&rdo;君珂心中冰凉,却只能低声安慰失魂落魄的红砚,&ldo;何况看这尸体,埋下也有阵子了,鲁海似乎没可能这么快就回来……&rdo;这话在道理,红砚的神qg缓了缓,木木地点了点头,却又道:&ldo;我看看……我看看……&rdo;她一边自言自语,一边就翻过尸体,竟然伸手开始脱尸体的裤子。
&ldo;你gān什么!
&rdo;君珂赶紧拦住她,心想这丫头不是受刺激疯了吧。
&ldo;他曾经告诉过我,他屁股上有胎记,花儿似的,还叫我将来……将来别笑话他。
&rdo;红砚手脚不停,&ldo;我要看看,我要看看才……&rdo;她的语声突然顿住。
君珂按在她肩上的手,一僵。
半晌,红砚双手神经质地往半空一张,大声尖叫,&ldo;啊‐‐&rdo;&ldo;砰。
&rdo;君珂一个手刀,劈昏了她。
将昏倒的丫头扶住,君珂毫不犹豫向大营方向,she出尧羽卫的烟花。
&ldo;速来!
&rdo;风云燕京(一)纳兰述很快赶了来,戚真思不在,她回城中处理一些事务。
纳兰述没到的时候,君珂驱散士兵,将鲁海的尸体搬入帐篷,还让军医给鲁海好好收拾了一下,重新装殓,长长的衣袖遮住残破的肢体,努力将鲁海看起来,不那么凄惨。
发生的事qg她已无能为力,她只想将鲁海之死对纳兰述的伤害,降到最低。
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尧羽卫每一个人对纳兰述的重要xg,那不仅仅是他的死士,那是他的朋友、兄弟、恩人。
每一个都是。
三岁至今,他们从未分离。
在纳兰述长成的最重要的那个时代,在终年飘雪环境恶劣的高原之上,他们一起摸爬滚打,挣扎求生,一点食物互相推让,风雪之夜互相取暖,狗熊一般的大个子,因为号称皮粗rou厚膘最肥,每次都是他睡在dong口最外面,用身躯为他挡住高原夹冰带雪凛冽的风。
如今,这凛冽的风,穿过大个子厚实的胸膛,即将chui到纳兰述心里。
君珂怔怔地坐在帐篷里,心底空茫一片,眼前这具尸体,消瘦得不成模样,哪里还像那个肥壮的人,可是她满眼里晃动的,还是熊一般的大个子,在落雪梅花桩迎风吊桥之上,教她轻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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