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此他才明白为什么家里一直让他读书出仕,有钱无势实实是寸步难行,处处受人欺负,比如这件事,连家当然可以将此事掀出来,把连成珏赶出家门,可程奉先却是不疼不痒,本朝这样男子之间的事多了,尤其是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事,传扬出去上位者只不过是风流韵事,连家却免不了卖子求荣的名声,更不用说程奉先因此若恼了连家,连家怕是要伤筋动骨。
许樱轻轻揉着他的肩膀,“这一两日你让人看着程家,为妻的倒和六婶拜访了几家亲朋故旧,探听到一桩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程家老太太信佛信得最诚,每逢初一、十五必上宝相寺烧香,程家大太太茅氏和程六姑娘每次必定随侍。”
连成璧抬头看她,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。”
许樱没说的是连成珏机关算尽却没算出来自己是个重生的,早就知道他要娶程家女,连成璧找京里姚大掌柜麻烦的时候,她早已经把程家查了个底掉了,要知道在京里,从来没有谁家真的是家里风雨不透,半点风声都不露,连家根基虽浅,许家、陆家、梅家根基可绝称不上是浅,她着意打听之下,自然查到了程家不少的事,比如程老太太信佛,程老太太最溺爱的是幼子程奉林,最喜欢的孙女是程六姑娘,程奉先的妻子茅氏是太后跟前的大宫女出身,他能得太后的赏识多半靠妻子周旋,是以虽说在外面风流异常男女不拘,回到家里却是个二十四孝夫君。
更不用说她上一世对连成珏的外室,对旁地事知道得少,对程六姑娘知道的可是极多,那是个清高的才女性子,嫁为商人妇本有些委屈,因连成珏会哄人夫妻还算合美,对她这个外室是不假辞色,可本性却不算是坏,三十岁的时候不知为了什么跟连成珏大吵了一架,避入庵堂再不现身。
如今想想,想必是知道了连成珏和自己伯父见不得人的关系……说起来当时她还疑惑,为何他们夫妻反目,程家却依旧处处给连成珏撑腰,伯父程奉先还带他如亲子一般,自己能后来反击连成珏成功,是因为太后薨了,程奉先亡了,程家势微,再也无力也不想替连成珏撑腰的缘故。
这一世她可不想和连成璧一起被连成珏压制算计半辈子,等着程奉先死了再反击,只有釜底抽薪这一条路可选。
“这个月十五,老爷您可愿与我一起去宝相寺烧香?”
“就依夫人。”
连成璧捏了一下她的鼻子。
茅氏半闭着眼睛,养了许久的神,身边的丫鬟婆子连喘气都不敢大声,只屏息宁神眼观鼻、鼻问口、口问心,只待她张口,茅氏睁开了眼,缓缓吐出一口气来,“药。”
捧着托盘的丫鬟端了盛在汝窑盅里的丸药过来,当着茅氏的面掰开了,揉成十二粒小药丸,搬在船形瓷碟里,又有丫鬟拿了盛了十二杯无根水的茶杯等在一旁,茅氏拿了小药丸,吃一粒药丸,喝一杯水,如此重复十二次,才算把药吃完,其间不说话也不抬眼看人,好似这世上再没有比吃药更要紧的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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