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启了启唇,想问什么,犹豫良久还是没有问出口。
老太太知道她的疑虑,点了点头道:“咱们如今就是犯官家眷,要受人暗中监管的。
只是圣人念及往日功勋,尚顾全谢家面子,到了幽州咱们日子照旧,不过行动不似往日那么自由罢了。”
晓以利害后,便是祖孙正式开始亲近的时候,老太太温声道,“横塘到幽州好几百里路,她们都有母亲护着,只你可怜见儿的,孤身一人。
这一路就跟着祖母吧,在我身边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,脸上神情和昨天截然不同。
清圆心里明白,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,看来她这个半路上捡回来的孙女,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。
动身也就在这两天,老爷和老太太悄悄交代,朝廷既然已经起了这样心思,就不能容你拖延。
及早上路,及早入幽州,别等殿前司的人千里赶赴押送,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。
抱弦她们忙着收拾,清圆收好她母亲的灵位,便在檐下呆站。
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,只是有些舍不得这个院子。
她从别人那里一点点了解她母亲,她母亲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她,唯一有牵扯的,就是同住了淡月轩。
如今连这院子也住不成了,要千里迢迢搬到幽州去。
因为和谢家人不亲厚,又要背井离乡,愈发觉得自己无依无靠,像落进了海心里。
春台带着婆子们,将那些露天摆放的花盆都移到遮阳的地方,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站住了问:“姑娘怎么了?可是舍不得离开这里?”
清圆想了想,慢慢摇头。
春台扬着笑脸说:“我和抱弦是自小卖进府的,以前不得重用,在下房里做些杂事,个个都能使唤咱们。
后来得姑娘器重,把咱们带在身边,横竖姑娘在哪儿,咱们就在哪儿。
虽说幽州离横塘远了些,但树挪死人挪活,上外头看看也好。”
清圆起先确实有种故土难离的情怀,后来听她这么一说,也霍然开朗了。
要比身世,她们确实也差不多,当初太太派人,自然尽派其他三位姑娘挑剩的。
如今几个苦人在一道相依为命,细想来,日子未必就如想象的那样艰难。
清圆定下心来,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,上老太太跟前请了个示下,要回陈家与祖父祖母道别。
换作以往,老太太很反感提起陈家,这回竟答应了,命人备了好些东西,让她给陈家二老送去,切切叮嘱着:“毕竟养育了一场,没有功劳还有苦劳,是该同人家有个交代。
只是不能逗留得太久了,也不能见着那头的祖母就不想回来,你毕竟是谢家的子孙,记着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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