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日子城里来人说我爹死了,叫娘亲去认尸,娘亲去了就没回来,就只剩我了。”
她说完,抢过藕饼就往嘴里塞。
如意听得蹙眉:“去认尸就没回来?是不是也被人害了?”
小姑娘狼吞虎咽,两口就吃完了藕饼,舔舔手指看向她,乖巧地答:“不是,我娘亲是自尽的,她说没我爹爹她也活不下去了。”
倒是感情深厚,只可惜这孩子没人管了。
沈岐远多问了一句:“你爹爹叫什么名字?若能找到雇主,许是还能为你讨些抚恤。”
小姑娘想了想,摇头:“我还没学字,不知爹爹的名讳,但雇主我知道,是冬青街柳家的,爹爹说那是个极气派的人家,还说等我满了十岁,他就带我去见见世面。”
如意眼皮跳了跳。
她迟疑地问:“你爹爹是不是十几天前,死在了苍耳山上?”
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:“姐姐你怎么知道?”
“……”
心里莫名一沉,如意打开抽屉,将剩下的一叠茶点都放在了她面前。
小姑娘高兴得朝桌上磕了个头:“多谢姐姐!”
“没。”
她含糊地摆手,示意她快吃。
东西发放完了,车队要去下一个村落,这一路上颠簸晃荡,如意都再没说半个字。
她茫然地看着窗外,耳边是小姑娘与沈岐远的对话。
“你爹爹是个好人吗?”
“是呀,他对我和娘亲都可好啦。”
“他喜欢吃什么?”
“喜欢吃炙肉,还喜欢喝酒。
他还会舞剑呢,我娘亲最喜欢看了。”
话语间,一张平凡的脸渐渐在她脑海里勾勒成型。
是了,当时她动手,只觉得对面都是些蝼蚁一样的影子,既然是他们先想杀她,那送他们归西也就是顺手的事情。
而现在,听着这人的生平,那刀剑间隙闪过的脸突然就鲜活起来。
原来这人有娘子和孩子,原来这人也喜欢喝酒舞剑。
对她出手的确可恶,但如沈岐远所说,她当时下手如果轻一点,只是打晕他们,亦或者将他们吓跑,这小姑娘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了?
如意垂眸,长睫颤了颤。
风从窗口拂进来,拂过她鬓边的碎发,轻轻摇了摇她髻上的黄玉鹊钗。
沈岐远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打扰。
快到新村落的时候,她突然开口道:“沈大人,你今日让我来,不会是想教我学会怜悯吧?”
“那你学会了吗?”
他不答反问。
如意抬起下巴,恢复了先前的矜傲和慵懒:“开什么玩笑,怜悯苍生是神的事,神都不会怜悯,我又学来做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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